十颗树树

【赫海】《吻肩礼》短篇完结

　　《吻肩礼》

　　文by十颗
　　　
　　　
　　
　　1.
　　吻在肩上难免有些暧昧。
　　或者说于他们而言，“吻”本就是表意含糊的举动。
　　
　　
　　2.
　　有时候李东海会在凌晨时闯进来，如果刚好遇上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李赫宰，他们会分享一碗热腾腾的、由李东海专送的外卖，就算李赫宰躺在床上，模模糊糊听见李东海进门的声音，就已经做好了被吵醒的觉悟。
　　赖着不肯走是常态，最开始李赫宰还赶他，但从来没成功过，之后就随他去了，看他在地上躺着耍赖还要让他快点起来、怕他着凉。
　　说好要收拾干净的人把餐盒盖上就权当自己做完了清扫，李东海刷了牙换好睡衣钻进被子里，不过是明早被说两句，李赫宰就算念叨也会任劳任怨地打扫的。
　　李赫宰的床并不算大，李东海也绝不会再拿出一床被子，两人挨得紧紧的，李东海要抱着他亲一下，必须得到一个相同的亲吻才肯睡觉。
　　有时吻在脸上，有时吻在肩颈处。
　　
　　
　　3.
　　很早之前就有些采访会涉及到结婚生子的内容，李赫宰向往浪漫，而李东海向往家庭。
　　李赫宰幻想着和命定之人的相遇，幻想着自己的求婚，而李东海却成天把“想当爸爸”挂在嘴边。
　　如果有了孩子就要如何如何，李东海每每看到别人家的小孩就会滔滔不绝，李赫宰觉得烦了，正眼都懒得给他，“那你就去谈恋爱啊，女朋友都没有，在这念叨什么呢。”
　　“我现在非常真挚好吗，”李东海的一记重捶砸在李赫宰胸口，“如果我有孩子，就叫‘李恩海’……”
　　李赫宰终于抬起头：“那是我孩子的名字，你别跟我学！”
　　“谁跟你学！明明是我先想出来的！”
　　“你说什么！”
　　吵着吵着又打起来，李赫宰声音倒是大，虚晃几招又被捶了肩膀，李东海微张着嘴，眼里有笑意，最终两人默契地一同分开，各自转身，把侧面留给对方。
　　“那就李恩海一，李恩海二吧。”李东海又转过来，像是做出了很大的让步。
　　“好啊，那就，”李赫宰指着自己，“李恩海一，”再指指他，“李恩海二。”
　　“凭什么我是二！”李东海说着又要上手。
　　李赫宰不再跟他闹，“行行行，照你说的来吧。”
　　但还是挨了一下，李东海一掌拍上他的脸。
　　“啊！又怎么了！”李赫宰抬起胳膊，这小子手劲真大。
　　“你现在是在无视我吗？”李东海也举起手，两人推推搡搡。
　　李赫宰看他明显是故意想要吸引注意的表情，捏捏他的脸，“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啊，奇怪的人。”李东海瞪着他，把架着的手放了下去。
　　
　　
　　4.
　　待在一起久了的话就会有种类似“心灵感应”的东西出现。
　　其实两人很少真挚地对话，李东海喜欢瞎闹，李赫宰又不会放过任何一个陪他胡闹的机会，话没说两句就能打起来，打了一会又因为李东海蹭来蹭去、搂来抱去而安静下来。
　　他们分享着过去现在和将来，因为共处的时间太长久，提及的也是一些两人都知道的话题，但当聊天的目的不再是加深了解，而只是单纯的想对上眼神、听见声音，再如何都是有意义的。
　　
　　
　　5.
　　李东海是个黏人精，其实自己一个人什么都能做得很好，但就是需要有人陪着一起，如果能够选择的话，那个人是李赫宰就再好不过。
　　李赫宰和他同岁，性格又非常好，通常能满足他人提出的所有要求，但会保持一定的距离，开朗但不太热情，可能活了这么多年只遇到一个对他的底线发起攻击的李东海。
　　李东海当然也不是一味地提出要求，他在对李赫宰步步逼近时会首先主动表示出自己想要李赫宰对待自己的态度，他把自己的所有都说给他听，如果下次提起时对方记不清，他会佯装发怒然后再说一次，他还在李赫宰的私人领域里横冲直撞，将两人的距离拉到最近，几乎快治好了李赫宰的洁癖。
　　这是个非常漫长的过程，好在李东海有着用不完的热情和永不因碰壁而退缩的坚决，他一旦执着起来便会让对方难以坚持下去，再加上总是应景而下的眼泪，仿佛开了阀门似的流不完，实在让违背他心意的人感到内疚。
　　他一个人在舞台上会觉得寂寞，总要李赫宰和他一起，后来有了个人活动的机会，首先想到的还是要和李赫宰一起才能完成。
　　这下所有的工作都要一起做了。
　　时过经年，终于从李赫宰走到哪都有李东海跟着，变成了李赫宰和李东海一定要一同做所有事。
　　
　　
　　6.
　　牵手、拥抱和亲吻在李东海这只是平常，李赫宰起初在接受他的身体接触轰炸时是有些抗拒的，不会太配合，但好歹也不会拒绝。
　　随着年岁的积累，便也渐渐适应，只是与生俱来的距离感哪能轻易磨灭，于是越来越像一种李东海才可以使用的特权。
　　能够接住所有最用力的拥抱，能够自然而然地牵住他，甚至吻他的手、觊觎他的肩膀。
　　
　　
　　7.
　　偏偏李东海还反感别人把他们作特殊对待，在节目里说着，“这不是只能问恋人的问题吗？”“在别的国家，有人把我们当作gay，不是这样的啊。”转头却能说出身边这个男人在家里洗衣做饭多么有魅力，而他们对于彼此又是多么不可替代的存在。
　　李赫宰说，你不想让别人这样说，就不要做出让人误会的行为嘛。
　　那时李赫宰对于李东海的过分亲密已经习以为常，这句话全当玩笑在讲，李东海听着听着却哭了。他呜咽着，不愿说话，李赫宰慌张地哄着他，许久之后，李东海才抬起通红的眼睛，望着他说，
　　“别人怎么会懂呢。”
　　
　　
　　8.
　　后来有天，李赫宰和从前的朋友约着喝酒，朋友见到他的第一句话是，“怎么没和东海一起？”
　　李赫宰答道：“他今天有别的行程。”
　　后知后觉地发现，身边的人以及自己都习惯了李东海的存在，如果被问起，一定会说，他们啊，是分不开的。
　　喝高了之后，朋友也毫无顾忌起来，问他，你和李东海到底算不算是一对啊。
　　李赫宰想出了许多种否定的答案，最终却选择了最蹩脚的一种，他推了推朋友的肩膀，说：“说什么呢你这小子，喝糊涂了吧。”
　　“不是的话我就给你介绍几个人呗，你都单身多久了。”
　　“别给我找麻烦了，我最近忙着呢，还不是恋爱的时候。”
　　“要不给东海介绍？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还嚷嚷着想谈恋爱呢。”
　　“他就是嘴上说说罢了，他那种性格，谈不了几天的。”
　　朋友撇撇嘴，“行吧，那你们俩过一辈子吧，也不用给别人添堵了。”
　　“喂，你差不多得了啊。”
　　
　　
　　9.
　　李东海留言里一连串的“我爱你”真的让李赫宰慌张了，虽说私底下撒娇时也会拐着调哼哼这句话，但李赫宰从未听李东海用上过这样恳切情深的声音，更别提足足六句，在李赫宰心上轰然一击。
　　不知如何回应，先是唤了他的名字，而后磕磕绊绊说不出完整的句子，看见李东海将落未落的眼泪便更紧张了，好在最后哄笑着跳过了这一段。
　　他知道李东海的性格的，因为想要拥抱所以拥抱你，因为这时想要亲吻你所以嘴唇贴上你的脸颊，因为委屈了、难过了、感动了马上就能哭出电视剧的效果，所以李东海真的是很爱他的，不是打闹后的求和，也不是一句话就能说完的，是很长很长、很重很重、让李赫宰避无可避的爱。
　　李东海感情厚重，也从未想过避讳什么、忌惮什么，爱就是爱了，可以说给所有人听、一再强调地说，还附加上想要每时每刻保持联系、就算是工作也得一起的条件，他倒是不害羞，十分坦率，只有听的人耳尖发热、心尖发烫。
　　
　　
　　10.
　　然后是相遇以来最长的离别。
　　李赫宰怀揣一颗始终未能平复的心，在数不清的拥抱之后，终于向李东海说了再见。
　　他说，你不能生病，他说，我们还是要常见面，他还说，等你退伍的那天，我会去接你。
　　之后我们再也不会分开——这句话他最终没有说出口，对于那时的李赫宰来说还有些为难。
　　所以说离别也是检验感情的好方法，李赫宰忽然能明白曾经不足为奇的拥抱为何变做了阻拦睡意的魔咒，某些愣神的时刻，一闪而过的画面与触感，累到全身无力时，最想听到的声音在脑海中呢喃。
　　他开始贪心了，这是不应该的，却又是注定的。
　　他们总会走到这一步，总有一个人先忍不住，总要想出某些对策。
　　李赫宰想要先迈出这一步，在李东海那，他才是那个始终被蛊惑的傻瓜。
　　
　　
　　11.
　　尽管几乎所有的休假他们都见面了，但也不能改变漫长的兵役期间他们相见的总数不超过十次的事实。
　　通常是以一个用力的拥抱和李东海万年不变的“我好想你”开始，他们一同吃饭、散步，短暂的共处间连牢骚都不曾发泄干净，就只能匆匆告别，开始期盼下一次的见面。
　　李赫宰从来不敢告诉李东海自己有多么思念他，他有时觉得自己的想念和李东海比起来微不足道，有时又觉得自己的想念太过沉重，要如何说出口，又如何让李东海欣喜地接受呢。
　　
　　
　　12.
　　李赫宰的动摇早有端倪。
　　早在他的水杯被李东海拿起，早在他第一次收到来自男人的亲吻，早在他放任他的撒娇无赖，直到说出某些暧昧的句子，又在特定的时机提到那个人，或是新年的日出，对方新居的房门密码。李赫宰为了李东海一次次推翻城墙，再一次次筑起心防，直到最后他走到离他最近的地方，像个披荆斩棘的勇士，踩着鲜花和剑影一路独行。
　　李赫宰的所有都因他重新定义，却万万没有想到，他要的那么多，却又要的那么少，十八年的坚持让李赫宰缴械投降，他竟不想更近一步了。
　　
　　
　　13.
　　李东海是个慢性子，他说话也慢，做事也慢，学东西慢，做什么都比别人慢上一拍，《罗密欧与朱丽叶》他读了三年也没读完，估计在军队里也不少研读，李赫宰不知道李东海为什么对这本书如此执着，想想又觉得李东海对什么都很执着，便也没有去问。
　　后来在准备退伍后第一张专辑时，某个没有工作安排的午后，他踱步前往李东海家，看见李东海翻着那本陪伴他几年的书本，凑近了想调侃，却发现一旁的桌子上着一张照片，伸手拿起来，问道：“这张照片……”
　　“怎么？”李东海看他一眼。
　　“不会是……”忽然有些紧张，拇指沿着相纸一角摩擦，“当作书签？”
　　李东海不以为然，“嗯。”
　　“啊——”李赫宰把照片拿起，端详了一会，“所以那时候才不肯给我的啊。”
　　李东海没回话。
　　“但是你一直带着我的照片，”半开玩笑的语气，“是不是有点太离不开我了啊。”
　　“是怕太想你。”李东海瞥他一眼，像是责备他明知故问，倒是没一点不好意思。
　　这下李赫宰却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他有些后悔提起了这个话题，又想问李东海为什么总是能这样直白地说出“想”、“爱”这些词，就好像他们真有些什么一样，但正如他们无数次的否定一般，再如何比旁人的标准更亲近，也仅仅是亲近罢了，李赫宰从前没想过的，现在压根不敢想，而李东海傻愣傻愣的，估计也从没当回事过。
　　
　　
　　14.
　　人活着总会有这样那样的不甘心，李东海有过和李赫宰不能成为更好的朋友的不甘心，李赫宰正经历着不能和李东海变成朋友以外的关系的不甘心。
　　如果说李东海的性格直白火热，横冲直撞，是一腔热血的感动与少年感性，真挚却笨拙，那么李赫宰就是轻佻内敛，坚韧柔软，但执着起来比起李东海可是分毫不差。
　　他不像李东海，可以对周围的朋友们敞开全部心扉，就算是父母也不了解全部的他。
　　不单单是性格使然，事实上他总觉得有些心中所想于自己是十分珍贵的苦恼，而在他人看来或许太过矫情或恐将成为日后谈资。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和一个人毫无隔阂，没有任何秘密，就算有，他想这个人也应该是未来的妻子。
　　大大咧咧的李东海只需要亲密，李赫宰对他的期望已变成了亲密以上。
　　他时而试探李东海，问他，“你难道以后结婚了也会经常半夜跑到我家来或者看着我的照片听着我的声音，甚至需要我的亲吻和拥抱才能入睡吗？”
　　李东海几乎是毫不犹豫，“当然不，你要做好我经常到来的准备，但以后我肯定是抱着我老婆孩子睡了，别太想我。”说罢还自认为帅气地挑眉。
　　但李赫宰接下来的话让他哑口无言，“那你这十几年来一直把我当你老婆对待吗？”
　　李赫宰并没有得到答案，李东海很久之后才告诉他，说不是的，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当时的李赫宰只看见李东海的表情迅速暗了下去，是的，又是他反感的话题。
　　但这次李东海没有红了眼睛，他永远不可能认为李赫宰不懂自己。
　　
　　
　　15.
　　但有些东西的存在本就是定时炸弹，金希澈在录制结束后给李赫宰打了电话，开口就是，“找个李东海不在的地方接电话。”
　　李赫宰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金希澈说他看见了李东海的书签，问他是否知道这件事。
　　“知道啊当然。”
　　
　　
　　16.
　　因为个人发展的问题，金希澈不算很了解他们的故事，只是隔段时间见面，看见李赫宰对于李东海一次次放低的底线，或者听哪个成员说起他们平时在宿舍里多腻歪，也只是感叹他们能和工作伙伴变成好朋友，也是一段难得的情谊了。
　　直到越来越自然而旁若无人的对话和肢体接触出现在旁观者眼前，金希澈想，还好马上就要服兵役了，虽然几乎同时入伍的约定也有些让人想入非非，但时间总能冲淡一切的，暂且不说东海那个傻小子，赫宰会想明白的。
　　没想到长时间的分离让他们更加珍视彼此。金希澈可以确定的是，现在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变化了，具体是哪方面、谁导致的还无从得知。
　　他强迫自己不去多想，得过且过，然后他在直播过程中，发现了李东海不离手的书本中，他们的合照。
　　首先是惊慌，后来想到周围还有那么多摄像和工作人员，应该也都看到了，如果他藏着掖着，倒更像是在隐瞒些什么了。
　　结束拍摄回到家后，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李赫宰。
　　这场预计中的长谈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仿佛不存在谁说服谁的问题，也许他们心知肚明，只是需要一点时间确认对方的想法。
　　
　　
　　17.
　　李东海在退伍后更想恋爱了，他对李赫宰说，你知不知道我在写《One More Chance》的时候有多想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又说，写歌都只能靠假想，真的是很费力的事，明明我都没有经历过，好像受过什么无法痊愈的伤害一样。
　　李赫宰说，我看你情感挺到位的啊，该痛苦就痛苦，该想念就想念，而且，你有我还不够吗？
　　那是因为我们很亲嘛。
　　李赫宰有些脸红，没再说话，李东海生怕他没听清，解释道，“在服役的时候我的确很想你，也许是类似的感情。”
　　
　　
　　18.
　　不久后D&E开始准备回归，在练习室里跳舞累得站不起来的李赫宰靠着镜子坐下，李东海蹭过来，枕着他的腿歇息。
　　李赫宰带着帽子，没人能看见他的表情，他便低着头盯着闭目养神的李东海。
　　看着他脸上的汗和明显因为行程太过繁忙而吃不消的脸色，李赫宰一时间无比心疼，却又感慨万千。
　　十五岁时相识，最初绝对是没有这般亲近的，但李赫宰想不起来一个明确的分界点，好像日子过着过着就变成这样了。
　　李赫宰从没对李东海生过气，再怎么吵架，闹别扭也不会超过三天。被打了就挨着，被吼了就受着，看着李东海活灵活现的模样甚至还很欣慰。
　　李东海从前说他冷淡，后来知道李赫宰是那种一旦放下防备便不顾一切的性格，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暗喜演变成了恃宠而骄，两人之间的关系愈发让人费解了。
　　
　　睁开眼睛的时候刚好对上李赫宰莫名的眼神，李东海坐起来，发现他一直这样看着自己，让人有些起鸡皮疙瘩，怎么说，缠绵？
　　他坐到他身边，说：“以前就想问了，你怎么总是这样看着我？让人很不爽。”
　　
　　
　　19.
　　有些线是绝对不能去触碰的，李赫宰再如何被李东海带跑也明白这个道理。
　　想吻他这件事从很早之前就出现了，那时李赫宰只能回避视线，唾弃自己的想法，而欲望堆积得太多之后，他也渐渐无法控制，眼神里含着蜜一般，只要黏上了那个人，就没法不笑得痴傻。
　　有个词语叫做“相思成疾”，李赫宰觉得自己也病了，并且非常严重，他和他所爱之人离得那样近，却觉得自己的病一辈子都好不了了。
　　
　　
　　20.
　　李赫宰并不打算回答他，而是反问道：“还没习惯吗？我不是一直都这样看你。”
　　“习不习惯是另一回事。”
　　“我们之间不是没有秘密吗，你知道为什么的，好好想想。”李赫宰说着站起身。
　　“呀！说什么胡话呢！”李东海装作很凶的样子，李赫宰却只觉得可爱。
　　“听你这声音，好像是休息够了，继续练吧。”
　　
　　
　　21.
　　他们在日本巡演的时候唱了《Winter Love》，入伍前被李赫宰问起的时候，李东海没有否认这首歌的目的更多是给两人留下念想，还是怕太过思念。
　　李赫宰有些气不过，你倒是好，一句“太想你”，让我什么都顺着你的心意来，要是有人这样为我着想就好了。
　　
　　李赫宰有个习惯，每次演唱会结束，回到后台，总要对李东海说声谢谢，然后拥抱他，而不知为何，今晚的李赫宰眼里似乎是有些泪光。
　　“谢谢你，”李赫宰头靠着他的肩膀，两人身上的汗水味道和脂粉味混合起来，还挺难闻，但好在他们都习以为常，“东海啊，我爱你。”
　　李东海忽的瞪大了眼睛，直到离开了李赫宰的怀抱也没能说出半个字来。
　　
　　
　　22.
　　李东海曾经为自己不谈恋爱找了无数个理由，最初是最普通的，性格不合，后来又是因为公司要求不能谈，渐渐的也懒得再找理由，他始终觉得自己在等那个人的出现，然后就可以欢天喜地百年好合。借口用多了，竟还真以为如此。
　　他从前觉得李赫宰在自己的生命里不应该只是匆匆过客，距离非常近后便十分满足，却没发现李赫宰从某天开始再也没有过恋爱的想法，甚至连“结婚”二字都不再提及，他没说出口的那些话，李赫宰仿佛都猜透了似的，一字不差地全看懂了，却没与他明说，大有就这样耗一辈子的意思。
　　
　　从机场回到家后，身体上的疲惫让人久久站着都觉得困难，李东海直挺挺地倒在床上，给李赫宰打电话说了黏糊糊的晚安，放下手机就哭了出来，不一会却笑了，“李赫宰。”他喃喃着他的名字。
　　他以为李赫宰能说出的最肉麻的话就是“固定同行人”了，但这个词显然不是他想要的，所以李东海带着不知何处来的自信，终于等到了李赫宰的“我爱你”。
　　能遇到一个李赫宰太难得，本为薄情之人，拥有的爱那么少，几乎全给了李东海，他达到了李东海所有刁钻的要求，却从不奢求分毫。
　　能遇到一个李赫宰太难得。
　　起初是友情，而后掺杂爱情，接着融入亲情，李东海没想过其他可能，不论如何，最后能在自己身边的，只有李赫宰。
　　李东海想，所以我笔下的歌词是你，人生的一半是你，荣耀是你，苦难也是你，漫长等待是你，一生所爱，还是你。
　　
　　“李赫宰。”
　　
　　
　　23.
　　他们有一个约定，是李赫宰提出的，不算要求的要求。
　　李东海再一次在镜头前吻他的脸颊时，他严肃地说道：“有外人在的时候不能亲到肩膀以上。”
　　这也是李东海难得遵守的一个约定，所以他在退役当天的拥抱后，当着那么多双眼睛，吻了李赫宰的肩膀，本以为足够含蓄的表达，在外人看来却有着更加缠绵悱恻的隐秘故事。
　　李东海不当回事，他甚至想吻便他的全身，后来想起，可能还有些即将喷薄的欲望存在。
　　
　　
　　24.
　　“你真的好丑。”李东海缩在沙发一端，直勾勾地盯着李赫宰。
　　隔着老远的李赫宰瞪他一眼：“闭嘴。”
　　李东海低下头，抱着吉他弹起来，李赫宰看着电视，也不嫌他明显就是在扰民的扫弦闹人，还跟着节奏摇头晃脑。
　　李东海看见他踩着拍子，忍不住笑起来，“赫啊，”等到李赫宰转头看着他，他才接着说，“赫啊，你长得真好看。”
　　“干嘛？又怎么了？”李赫宰打了个冷战。
　　李东海恍若未闻，又与他对视许久，忽然发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只让我亲肩膀？”
　　“明明是有外人的时候只让你亲肩膀。”
　　“那你过来。”
　　“你自己过来——”李东海眼睛一瞪，李赫宰急忙讨好，“好好好，我过来。”
　　李东海把吉他放在一旁，拉着走近的李赫宰的手臂，把他推进沙发里，作势要吻下去。
　　但李赫宰推开了他，李东海着实没想到这种状况，因为李赫宰从不拒绝他，他根本不知道看起来瘦得像鱼一样的李赫宰有这么大的力气，两人都慌了，侧靠着沙发背，呼吸甚至有些急促，李赫宰吼他：“你疯了吗？”
　　李东海难得有些结巴：“现在……只有、只有我们两个人。”
　　
　　
　　25.
　　李赫宰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和金希澈的通话，金希澈打电话来的目的并不是让他们保持距离，而是确定两人的心意，他问他，你们是真的互相喜欢吗，或者已经到了爱的程度？
　　李赫宰答道，不论是哪种感情，在我这，再没人能超过他了。
　　他接着说，哥，你知道李东海那样，我肯定会对他有所期待，但我绝不会把我们的感情作为筹码胁迫他，所以今后的路怎么走，全在他。
　　
　　
　　26.
　　“你真的很好奇？”
　　“嗯。”
　　李赫宰拉近了距离，他搂上李东海的腰，吻了吻他的肩头，说：“这里是安全线。”
　　李东海的锁骨都泛着红，眨着眼睛不知如何接话。
　　李赫宰的声音本就温柔，此时压低了语调，钻进耳朵里，竟染上了几分欲色。
　　“我可以越界吗？”他抬头看他，似乎是在询问。
　　李东海已经快哭出来了，害羞或者是什么别的，他只能大吼着掩饰：“呀！为什么说这么恶心的话啊！”
　　李赫宰又吻上他的下巴，“你明明知道。”
　　一滴眼泪落在他的唇边，“别哭了。”
　　“这么爱哭，你可怎么办呀。”李赫宰笑着揉揉他的头，吻他的眼睛。
　　一时之间，只剩下轻微的啜泣声与温柔的吻。
　　李赫宰的双眼也有些湿润，他说，“我们已经走过了很长的一段日子，我希望今后你也能始终在我身边，没有什么让我们分开。”
　　
　　
　　27.
　　此时黄昏与夜交际，晚霞铺满客室，遍地的柔光璀璨。
　　
　　终于在十余年的蠢蠢欲动与蓄势待发之后，已长成的少年们怀着依然年轻的热爱以及年岁渐长的温柔，亲吻了彼此。